昨天下午到車站接了提著大包小包的她,心情是又氣又不捨;氣的是她為何要這樣辛苦地千里迢迢趕上來,不捨的也是她為何要這樣辛苦地千里迢迢趕上來。她一到我家,將所有大包小包東西歸位後,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開始把我的家像翻過來似地清理一遍;拖地不說,拆了床單、被單、卸了窗簾,全部洗過,就好像我家一無是處地需要被重新打理一番。
 
跟以往不一樣地,這一次,她靜靜地作這一切,我想她忍住了;以前她總會邊作邊念,就好像她是不得已地被迫做這些事,而我也往往心裡冒出「又沒人要你這樣作」、「我才不希望妳做這些事」的叛逆情緒。她的這種靜默,讓我多了幾分愧疚,這種無怨無悔的付出,其實是我最不想承受的負荷、虧欠。即便如此,我們還是免不了有口頭上的意見不合,她依然數度哽咽。我知道,一直以來,我採取不主動對她表露關心的策略,就好像她就會因此不主動關心我、不會製造我無以回報的虧欠與壓力。
 
在二十四小時內,警報解除了。她留下滿冰箱的食物、不一樣面貌的家,卻帶著我的幾絲虧欠離開了新竹。也許她上輩子欠我太多,這輩子才要變成我娘;每次交手過招之後,她依然是那個無怨無悔的娘,而我依然是那個滿身刺蝟的兒子。我受不了她的多慮、急性子、自以為是、獨裁與潔癖,但我卻徹底遺傳了她這些性格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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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侯建良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